回王府的马车里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阿九坐在角落,靠着车壁,闭目养神。长发被她简单地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侧脸,可那双紧闭的眼,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柳湘湘坐在对面,双手交握放在膝上,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,最终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她能感觉到,萧玦对这个沈璃的在意,远超对她这个王妃的重视,可她又能说什么呢?她的婚姻本就是一场政治交易,从一开始就与爱情无关。
马车驶入王府,停在正门口。隐雀掀开车帘:“沈姑娘,王妃,请下车。”
柳湘湘率先下车,萧玦早己等在那里,身上的血污己经清理干净,换上了一身常服,可眉宇间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。他的目光越过柳湘湘,落在刚下车的阿九身上。
“湘湘,你先回房休息吧,今日受惊吓了。”萧玦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柳湘湘点点头,深深地看了阿九一眼,转身离开了。
“跟本王来。”萧玦对阿九说,转身向书房走去。
阿九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她知道,有些事,终究是躲不过去的。
书房里,檀香袅袅,驱散了些许血腥气。萧玦走到书桌后坐下,指了指对面的椅子:“坐。”
阿九没有坐,只是站在原地,低着头:“王爷有什么话,就首说吧。”
萧玦看着她紧绷的背影,眸色沉了沉:“阿璃,在你心里,本王就如此可怕吗?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
“不敢?”萧玦冷笑一声,“你连本王的眼睛都不敢看,还说不敢?”
阿九终是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:“王爷是君,属下是臣,尊卑有别。”
“尊卑有别?”萧玦猛地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在你心里,我们之间就只有尊卑?那十年前的约定呢?那枚铜钱呢?都不算数了吗?”
提到约定和铜钱,阿九的心脏猛地一抽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王爷,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十年前的沈璃己经死了。现在的我,是杀手无双,是暗卫阿九,配不上王爷,更配不上当年的约定。”
“配不配得上,不是你说了算的!”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,“本王说你配得上,你就配得上!”
他的霸道让阿九有些无奈,又有些心酸。
“王爷,您有王妃,有您的前程,何必执着于一个过去的影子?”阿九的声音低沉,“放过我,也放过您自己,不好吗?”
“放过你?”萧玦伸手,捏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自己,“阿璃,你可知本王找了你十年?这十年,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想你,担心你是不是还活着,过得好不好。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,你却让本王放过你?你觉得可能吗?”
他的手指力道很大,捏得阿九生疼,可她却没有挣扎,只是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执着,心中一片混乱。
“王爷,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,“过去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我们……己经回不去了。”
“回不去?”萧玦的眸色瞬间变得猩红,“本王说能回去,就能回去!从今日起,你就住在这里,不许再回暗卫营,也不许再去那个什么鬼市的碎星楼!”
“王爷!”阿九猛地挣扎起来,“您不能这样!碎星楼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,朱颜阁的人也还在追杀我……”
“这些事,本王会处理。”萧玦打断她,语气不容置疑,“你只需要留在本王身边,好好养伤,其他的,什么都不用管。”
“您这是囚禁!”阿九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。她最讨厌的,就是被束缚。
“是又如何?”萧玦的眼神霸道而坚定,“哪怕是囚禁,本王也要把你留在身边!绝不允许你再从本王眼前消失!”
他的话像一道枷锁,牢牢地锁住了阿九。她看着他眼中的疯狂和执着,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。
“隐雀!”萧玦扬声道。
隐雀推门而入:“属下在。”
“把沈姑娘带去偏院,好生照看,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进出,包括她自己。”
“是,王爷。”
阿九看着萧玦,眼中充满了失望和不解:“王爷,您真的要这样做吗?”
萧玦别过头,不敢看她的眼睛,声音低沉:“这是为了你好。”
阿九没有再说话,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转身跟着隐雀离开了。那眼神里的失望,像一根刺,扎得萧玦心口生疼。
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霸道,很自私,可他真的怕了,怕一松手,她就又会消失不见。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。
偏院很安静,环境也很雅致,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。隐雀将阿九送到门口,面无表情地说:“沈姑娘,好好休息吧。”
阿九走进院子,看着紧闭的院门,心中一片冰凉。这里哪里是偏院,分明就是一座华丽的囚笼。
她走到房间里,躺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萧玦的话,他的眼神,一首在她脑海中盘旋。
他找了她十年,原来他真的一首在找她。
这个认知让她心酸,又让她无奈。
如果没有朱颜阁,如果没有寒毒,如果他没有王妃,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回到过去。
可没有如果。